九月的阳光像撒了一把碎金，落在操场的塑胶跑道上。我攥紧运动裤口袋里的成绩单，指节泛白——上面赫然写着“体育：58分”。风掀起校服衣角，吹过耳边，仿佛在嘲笑我这个“体育绝缘体”的窘境。

一、起跑线的恐惧

第一次体育课测试短跑时，我站在起跑线前，膝盖发软。体育委员哨声一响，我像只受惊的兔子冲出去，可刚跑出十米，鞋带突然松开，绊在脚踝上。整个人扑倒在草坪上，膝盖擦破皮，渗出血珠。周围响起零星的笑声，老师皱着眉走过来：“下次注意！” 我慌忙系好鞋带，却再也没勇气冲刺——那天的短跑成绩，定格在12秒8，而及格线是11秒5。

后来才知道，原来我不是 alone。班里有男生因为引体向上做不了三个急得跺脚，女生为仰卧起坐咬着牙数到第五个便瘫在垫子上。我们像一群被体育课“抛弃”的孩子，躲在树荫下互相安慰：“及格有什么用？反正以后又不靠这个吃饭。” 可心里，总有一根刺在扎。

二、跳远的“一步之遥”

最让我头疼的是立定跳远。每次站在沙坑前，我都感觉自己像个即将奔赴刑场的犯人。助跑、摆臂、蹬地——动作看似标准，可双脚落地时，总差那么几厘米够不到及格线。体育老师拿着卷尺量距离，叹口气：“你再努把力，就能过1.5米了。” 可我明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，为什么还是差一点？

有次测试前，我偷偷在鞋底粘了块橡皮泥，想着增加摩擦力。结果起跳时，鞋子“唰”地滑出去，整个人摔进沙坑，溅起一片尘土。同学们哄堂大笑，我狼狈地爬起来，拍掉身上的沙子，听见有人小声说：“她是不是故意的？” 那一刻，我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
三、长跑的“死亡之旅”

期末的长跑测试，成了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。八百米赛道像条永无止境的黑洞，我跟着队伍跑了一圈，肺里像塞满了棉花，喉咙火辣辣地疼。跑到第三圈时，双腿像灌了铅，每迈一步都要消耗全身力气。体育老师骑着自行车跟在后面喊：“加油！只剩一百米了！” 可我连抬腿的力气都没有，只能眼睁睁看着前面的同学一个个超过我。

最终成绩是4分20秒，而及格线是3分50秒。我扶着膝盖弯腰喘气，汗水顺着脸颊流进脖子里，咸涩的味道让我鼻子发酸。老师递来一瓶水，说：“明年再补考吧。” 我接过水，却觉得那瓶盖重得拧不开——不是因为手没劲，是因为心凉了半截。

四、挂科后的觉醒

拿到成绩单那天，我在教室角落坐了很久。窗外的梧桐叶飘进来，落在桌上，像一只只折翼的蝴蝶。忽然想起小学时，我曾为了运动会拿冠军，每天放学后在操场练跑步；初中时，为了学会游泳，呛了无数次水也不肯放弃。什么时候开始，我把体育课当成了负担？

后来我试着重新拿起篮球。起初连运球都会掉，可当我一次次捡起球，一次次尝试投篮时，竟慢慢找到了小时候的快乐。原来体育从不是“必须及格”的任务，而是与自己身体的对话。就像长跑时，哪怕慢，只要不停下来，就是在进步。

如今再看那张58分的成绩单，它不再是我心里的伤疤，反而成了提醒我“别放弃”的勋章。或许体育课的意义，从来都不是分数，而是在跌倒后学会站起来，在落后时懂得坚持。

风又吹过来，带着操场的青草香。我望着跑道，忽然笑了——下一次，我要穿着运动鞋，稳稳地站在起跑线上，不是为了及格，只是为了告诉那个曾经害怕的自己：你可以的。